开春后,谢二牛一如往年继续回到了西安,这次他有了属于自己的车,是攒钱好几年买的长安小面包,虽然档次还欠些,但多少能起到遮风挡雨的作用,二牛心里很知足,他爹妈也觉得脸上光彩,村里人对这个有长进的后生更加赞赏了。
辗转好几个工地,二牛的技术活越来越娴熟,还带了几个徒弟,慢慢有了自己的工队,积蓄正在增多,各方面条件都越来越好,谢二牛开始谋划要在西安买房成家,将来好有个好的归宿。突然,谢蛋娃的一个电话打破了二牛多年的好梦。
电话是从西安北郊某个派出所打来的,电话那头的谢蛋娃语气很着急,近乎哀求着二牛说无论如何要帮他一次。二牛见情况紧急,打出租直奔派出所。当值班民警告知事态后,二牛窝着火连抽了一包烟。
谢蛋娃春节没回家,在西安经开区一家酒店当保安,小伙子开始很敬业,处处安分守己,做事沉稳踏实,后来手里有了几个钱,竟然染上了赌博的恶习,但他手气又很差,不到一月功夫便输的血本无归,连租房的钱都赔了进去。酒店的人见这小伙堕落懒散,直接就给开除了。
眼见无处落脚,谢蛋娃便四处借债,拆东墙补西墙,有时候直接就睡到快餐店里,即便是这样,他依旧三天两头往麻将馆跑。周围朋友见蛋娃不成器,都躲着他不想见,就连蛋娃的母亲都换了手机号,不愿跟她儿子多联系。蛋娃感觉到了众亲好友的鄙弃,自讨无趣又不甘心再求人,竟干起了偷人的行当。
谢蛋娃部队出身,身手的确不凡于常人,他经此前的一个战友介绍,加入了一个专门偷盗的团伙,起先是偷光纤电缆,后来去城中村偷人的电脑手机,屡屡得手,直到某个深夜,蛋娃刚撬门进到一家小超市里准备开钱柜,就被附近埋伏的警察给逮住了。
蛋娃天生了她母亲的圆滑,任何事都是给自己留有后路的。他给警方招供了犯下的案,还主动牵出了几个同伙。经过警方努力侦破打击,大部分毛贼都被顺利抓捕,其中有一位河南籍盗贼还是公安机关通缉多年的要犯。许是蛋娃立了功,再或者有别的暗箱交易,派出所答应保释蛋娃出去,但必须给交5万元的保释费,蛋娃感恩戴德的在审问室连连磕头,却又想不到钱从何来,最后,给二牛打了电话……
蛋娃给派出所的人说二牛是他亲哥,派出所的人也对比了两人的身份证,的确看不出端倪来。二牛心理坚决不打算给钱,蛋娃却在监视室里鼻涕眼泪哗哗直流,民警看不下去了,不停数落谢二牛的绝情,二牛想解释,却被一群警察七嘴八舌给顶了回去。无奈,二牛给掏了保释费,蛋娃出来了!
“哥,你放心,钱我肯定还你!”边收拾自己被扣押的东西,谢蛋娃给二牛宽心说。二牛脸色阴沉,看着蛋娃脸上的淤青自顾抽着烟。出了派出所的门,谢蛋娃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,声称自己有要紧的事,匆匆就走了。谢二牛将没有抽完的烟头扔到脚下,使劲用脚踩着,朝着远去的出租车吐了口吐沫,骂道:“哎,蛋娃你日你妈!”
不久之后,通过谢小文的口,二牛才知道了蛋娃沉迷赌博的事,气得他咬牙跺脚却后悔莫及,却又不敢给旁人说他拿钱赎人的事,满腹委屈只往肚里咽。所幸不久后又包了大工程,勉强算是有些心理安慰了。
快入夏的时候,谢蛋娃说是给二牛还钱,请他到北郊一家装修很奢华的火锅店吃饭。饭桌上还有另外一位同乡,陪坐的还有两位女孩。蛋娃介绍其中一位女孩说,这是他女朋友,另外一位是女朋友的表妹。二牛看着这两个打扮时尚,浓妆艳抹的女孩,出于礼貌性地打个招呼,随后赶紧呷了口茶,已冲释胃腔里闻到的这两女孩呛人的香水味。
酒过三旬,几人都有了醉意。谢蛋娃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二牛,说里面是五千块,剩下的过几天再还。二牛接过信封,故作劝慰地说“不着急不着急”。这时候,二牛看见对面几人醉酒的状态,一个女孩趴在桌上,蛋娃一只胳膊搂着她,另一只手在玩手机。另外一个女娃竟然躺在那个同乡的怀里,可二牛明明知道,这同乡早已婚娶,儿子都会走路了……
二牛起身告别,蛋娃要送,二牛推辞说:“蛋娃,你少喝点,早早回!”蛋娃猛的从沙发上站起来,脸色铁青,朝二牛吼道:“二牛哥,你以后别把我叫蛋娃了,我叫谢天文,叫蛋娃人笑话呢!”二牛点头一笑,挠了挠头默声走了。
时隔不久,谢天文说要搬家找二牛过来帮忙,二牛开车过去后才知道,其实是给那两女孩搬家。两个女孩生活用品很多,都是些衣服和鞋子,光各式各样的鞋盒,面包车前后就拉了两回,其中谢天文的女友还养了只泰迪狗,都一并搬到了新的住处。
新的住处在西安凤城四路的一处城中村改造房内,谢天文的女友租了个一室一厅的房子,说是离女朋友上班的地方近,图个方便。另外的同乡也和谢天文及两个女孩同住。言谈举止间,二牛发现这同乡和谢天文的表妹已赫然形同情侣。
搬家完,二牛本来要走,被劝了下来,谢天文让女友从楼下买了些酒菜,几人将就着吃了个晚饭。吃到晚上八点多,谢天文的女友独身进了卧室,一会功夫换了身衣服就出来了。二牛见她把盘起的烫发放了下来,浑身浓烈的香水味迎面而来,上身穿了件露脐装,下身是超短裤和黑色丝袜,脚上一双红色的高跟鞋十分显眼。她匆忙给大家打了招呼,就出了门,还一再叮嘱谢天文别忘了喂狗。
后来二牛才知道,这两个女孩都在酒吧上班,是谢天文有一次去夜店,用微信摇一摇认识的。女孩白天休息,晚上按时上班,谢天文也去了二牛的工队,两人表面上生活的很幸福,偶尔能听到谢天文在电话里和女孩吵架,他几次气急败坏地摔了手机,但他们很快就能和好如初,经常还能见到女孩来工地上给谢天文送饭,引得众工友羡慕不已。
还有工友说,女孩的工资卡都给了谢天文保管。曾有工友开玩笑问谢天文:“你两口子存了多钱?”谢天文敷衍说:“不多,不多,能买辆比亚迪F0开着。”
当二牛发现谢天文赌博的陋习依旧不改时,已是谢天文被打住院的夜晚了。听人说,谢天文欠了赌场很多钱还不上,有一次还在人家厂子里发酒疯,被看场子的那些东北人痛殴一顿。去医院检查说是全身多处骨折,一只眼睛还被打出血了。所幸性命无大碍,住院治疗了一周多,二牛垫付了医药费,开车把谢天文送回去了。
送谢天文到租住的小区楼下,已是深夜十二点多。谢天文不停按着楼门的电话,却始终不见应答。给女孩打了电话过去,两人又大吵了一架。二牛隐约听到女孩提到“分手”的字眼,随后便是女孩的哭泣声……
等到凌晨两点多,同住的老乡下来。把谢天文叫到一边,耳语了几句。谢天文面色紧绷地听着,嘴里不停抽烟,最后只见他一把推开老乡,厉声朝楼上骂了句:“看把人恶心死了,世上的女娃多成锤子了!”
当晚,二牛开车载着谢天文,漫无目的地在西安二环桥上行驶。二牛几次想问谢天文的打算,都欲言又止。透过谢天文手机的微光,二牛看见他正在用微信聊天,嘴里吐着洋洋得意的烟圈。“走,到南郊东三爻,我认识个女伙计在那里住着,今晚我睡到她那里……”谢天文说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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