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安往事在南大街剧场听常香玉看梁秋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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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大街剧场,实际上是西安最老的戏园子。

南大街剧场就是原来的“银匠会馆”。会馆设在南大街东涝巷口的南边,西木头市北边,油店巷对面的巷子里。

从南大街进入钟楼社区东边的巷子数十米,路北的这栋居民楼是南大街剧场的旧址。 尔雅 摄

许多剧团在此演出

大家都知道钟楼的西南角上有一个“钟楼饭店”,饭店南边车辆出入的路口进去,就是过去的涝巷。

从这个车辆通道往南不远,现在有一家博泰酒店的大楼,这栋大楼的南边是一条通往钟楼社区的巷子,这条巷子曾名解放里,这条巷子就是过去到“ 银匠会馆”去的巷口。这条巷子曾居住了十多户人家。走进小巷子,巷子的尽头才是剧场。这个小巷子现在两边全成了饭店、酒店。过去“银匠会馆”戏园子的位置,在博泰酒店与钟楼社区东边的铁栅栏大门之间,戏园子的旧址现在是一栋居民楼。

“三意社”刚成立的时候,骡马市还没有剧场,曾在这个剧场演出过。“正俗社”培养出来的很多名角也都因为没有剧场演出,而在这个舞台上唱过很长时间戏。解放前常香玉剧团也在这里演出了很久。

剧场的布景和道具

西安往事在南大街剧场听常香玉看梁秋燕

这个剧场在解放前是很简陋的,舞台是谁演出谁挂幕布、谁装饰,包括“三意社”和“尚友社”来演出,都这样。那时候剧场本身就是个裸舞台,戏班子来了,晚上要演出,给上场门和下场门挂上自己的门帘子。富裕点的班子,挂上绣花缎子的,穷一点的就挂上布的,不过都是红颜色。

剧场还要提供三张桌子和六把椅子,为什么要三张桌子呢?如果剧团要演全本《玉堂春》,三堂会审时没有三张桌子怎么行?

最穷的也要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,戏班子再围上自己的桌裙和椅背就行了。过坡上山都是那张桌子,门里门外椅子隔在两人之间就行了,一把椅子就是门。

再就是几根竹竿,要坐轿时,皂役拿两根竹竿把轿帘子一撑,演员在轿帘子里跟着走这就是坐轿。睡床,前台执事把两根竹竿立起,绑在两把椅子的靠背上,然后把挂着帐帘的竹竿横插在立在两把椅子背上竹竿顶上的套环里,一个床就起来了,揭开帘进去你就上床了,揭开帘出来,你就下床了,形象而逼真。

再就是照明的发展变化是不可想象的。清朝和民国初年,那时候没有电,大家都用的是青油灯,老百姓家里用一盏小青油灯,一根细棉花捻子,而舞台上要挂两盏大碗青油灯,每个油碗四根粗棉花的捻子,等于八个青油灯,用惯了觉得还挺亮的。

后来有了汽灯,给灯里油箱加满煤油,打足气,戴个石棉灯罩,用火把灯罩点燃,石棉灯罩慢慢变硬,发出刺眼的白色光芒,再戴上玻璃罩,周围如同白昼。

舞台台口,一边用绳子拉上去挂上一个,整个舞台和池座都照亮了,汽灯发出的是白光,和现在的日光灯一样。

过去我们看戏,什么时候往剧场走,那是先听声音,因为有三通锣鼓,第三通锣鼓过后才开戏,一般都是第二通锣鼓敲过,才往剧场走,走到了刚好开戏。有了汽灯以后变了,只要汽灯一亮,戏就要开演了,所以人们就说:“快走,已经挂灯了。”

随着时代发展,汽灯变成了电灯,数百瓦的灯泡挂在舞台前后,开关一拉,全场通明,比汽灯好用多了。

后来有了电光布景,为了追求效果,正面平光、台边的脚光、舞台两边的侧光、头顶的顶光、背景的天片光都来了。尤其是背景的变化,先是什么也没有,再就是一整幅幕布,演员从两侧上下场。再后来背景变成一大片白布,几台幻灯和云灯、雨灯一动,红旗飘扬、飞雪满天、大雨倾盆,要什么有什么。现在更厉害,电脑一开,背景电子屏上,全世界都可走遍。

那时候才叫真唱

现在的舞台无论是演戏或唱歌,都会有很先进的音响设备。但在清末和民初,演出没有任何音响和扩音设备,演员唱的声音大小,最后一排观众能否听得到舞台上的声音,全靠演员的嗓子。所以每天旱晨天不亮,演员们就出城到南门外的树林子里去吊嗓子。

记得解放初,有一天我到小朋友家去玩,他家就在“尚友社”席棚剧场的西隔壁,那天是王玉琴唱佘太君,完全是原音原味,唱得好听,别说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,就是几十年后的今天,还像是昨天听了一样。

后来有了扩音机,先是给舞台上一边用铁杆架一个麦克风,后来铁杆也不用了,把麦克风吊在舞台上边。

现在更好,每个演员身上都背一套袖珍扩音设备,走到哪里音就扩大到哪里,但是不能出毛病,如果它一出毛病,观众就什么也听不见了!

看常香玉演出的《天河配》

常香玉曾在南大街剧场演出 (资料图片)

我在“南大街剧场”看过常香玉的《天河配》。小时候我爱白天钻到剧场,看人家排戏、装台、教学生。那天是农历七月七,常香玉晚上要演《天河配》,天河要放灯,很稀奇,白天我就钻到剧场看装台。两根铁丝从上场门上空拉到舞台右台边上空固定,铁丝上挂着很多用吊环坠着的蚕豆大的硫黄。如何“天河放灯”?只有晚上看了才知道。

小时候无钱买票,只有看巴巴戏。过去西安的戏园子,最后一场都不收票,这时收票的人撤走了,买不起票的就可以进去看巴巴戏。

《天河配》最后一场织女要到天河洗澡,演员出来到左边台口亮相,分开绿缎子绣花斗篷,露出粉红色的紧身衣和大红裹肚。舞台上场口,工作人员手持火把站在椅子上点燃硫黄球,然后用力将亮如星星的硫黄球顺着两根铁丝滑出,这就代表天上的银河,观众看到此热烈鼓掌。

《梁秋燕》上演红极一时

李瑞芳《梁秋燕》剧照 (资料图片)

解放后,陕西省戏曲硏究院从延安迁了过来,在那时候还很荒凉的文艺路上,孤零零地盖了一座戏曲研究院,虽然中间也有个小剧场,可是谁晚上黑灯瞎火地,出了南门到郊外去看戏?所以好几年,他们每天晚上的演出都在南大街这个剧场进行。

红极一时的眉户现代剧《梁秋燕》在这里演出,长久不衰。过去唱眉户剧,多是折子戏,几个老戏班子还没见唱过全本眉户戏。解放前想要听眉户戏,必须等到晚上,叫沿街卖唱的“唱曲子的”(一个小青年用木棍拉着一个拉板胡的盲人)给你演唱,有长安曲子和眉户戏,如《张良卖布》等。

戏曲硏究院的全本眉户现代剧《梁秋燕》是配合《婚姻法》公布实施而上演的宣传婚姻自由的一出现代剧。由于剧本写得好,再加上演梁秋燕的青年演员李瑞芳的美丽形象和对角色的处理,加上演梁父、二嫂、春生等演员的精彩表演,当时轰动了西安,有些人连看几场。外国童话剧《渔夫和女王》,也在这里演出。这个戏很简单,就这样的童话剧,大人们观看,还场场客满,那时候,戏票也比较便宜。

戏曲硏究院还在南大街剧场演出过《炼印》,那可是戏曲演出的一次革命。过去不管易俗社也好,三意社也好,不管是折子戏还是全本戏,每场戏结朿时,演员都要走到舞台左边,提袍亮靴,然后向舞台右边下场门退出。然而戏曲硏究院演出的《炼印》却完全改变了这种形式,每一场演完演员都要定格在舞台上,这种创新改革精神,引领着戏曲艺术向前发展迈进。

上世纪70年代末,南大街剧场拆除,原址上建起了一栋居民住宅楼。

□ 作者 成兆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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