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年前的西安,游戏厅和网吧都是熊孩子眼中的乐土,也是家长眼中的地狱。
但平心而论,“地狱”亦有差距,网吧还可以披着“查资料、看电影”的外衣,而游戏厅则是娱乐至死的混沌之地。
但这确实是80后、95前西安的时代印记,这印记既是游戏机投币时下落的叮当哐啷,也是父亲手中扬起的包浆七匹狼。
我们联系到了当年游戏厅的从业者,想带你回到千禧年的西安,聊聊当年的游戏厅藏着怎样的风云诡谲。
在2000年前后,奔四的刘司(化名)还是一个帅小伙子。刘司本身不是游戏爱好者,但体院打拳的体魄与雅痞帅气的面庞在游戏厅里也算熟客,一来二去稀里糊涂的就被老板“诏安”入职。
没想到一梦十年,他见证了一币通关的大神被其母揪着耳朵提走,也见证了赌烂了的人输得神志不清,并最终陪着行业走到了终结。
01
在刘司的印象中,西安最早的游戏厅几乎都没招牌,门外挂着一个皮帘子。昏暗的房间放着几个台球桌,角落摆着几台游戏机。
没多久老板们就发现,台球哪有游戏机挣钱?一些场子在扩张中互相兼并,有了一定规模,当然大厅一般是不让小孩进,倒不是说遵纪守法,主要是一般小孩子进去玩不起,家长还要找事情。
能去玩的孩子基本上都是学校里有钱的孩子王,大多会掏钱雇个“家长”带自己进去。
而是一些位置偏僻的中小游戏厅,用着盗版的卡带,做着周边学校生活区的生意。挣钱方面来者不拒,甚至还专门给孩子留下暗门规避检查。
对当时的娃儿来说,哪怕是上清华的料,只要进了这个暗门,别说大学了,大专的槛都不一定能进。
因此经常有学校轮值的纪律委员,放学后来到这种小游戏厅门口带这个小本本,如判官一样,一笔笔记着自己同年级的熟人。
遇见这样的检查,厅里的小孩总是一窝蜂的跑得干净,留下半厅打了一半的游戏和桌上忘了带走的游戏币。老板们虽然恨得咬牙切齿,但对于年龄稍大的娃们来说就是“感谢大自然的馈赠”。免费接着打,比自己掏钱投币的快乐更上一层。
02
当年这种黑游戏厅,明明更像是美国拓荒时代西部的无法地带,却在大孩小孩间诞出了一套港片古惑仔般的江湖规则。
刘司厅里的大孩就有三不抢,不抢攒着早饭来打游戏的穷学生、不抢操作赏心悦目的高手、不在人多的时候当众下手。其余的只要能下手都好说,甚至老板的孩子都有被抢过,而个子小玩的菜的,一般是他们的首要目标。
比如说六年级的小明占着人气游戏《恐龙快打》,高一的哈怂小刚手痒难耐,会直接以“你玩的太菜,学着点”的姿态把小明一把拨开,而那一个币就是“学费”。
被拨拉到一旁的小明虽不甘心,但也会在边上眼巴巴地守着。如果刚哥能把游戏华丽的打通,那小明反而成了迷弟,此时倘若能拍出半包香烟再请几个币,就算是在游戏机旁完成了桃园结义。反之如果玩得菜,刚哥不但会被小明带着嘘声恶心几句,还会被厅里的熟人瞧不起。
至于那些一币通关的高手,基本都会成为店里的名人,往往一上机后面就会围着一群粉丝。老板也乐于免费请他们玩几个币,烘一烘厅里的人气。
刘司之所以保护小孩,其实不光是因为江湖道义,还因为经济成本。这就不得不提是熊孩子们报复抢币的创意与执行力。
曾经有些厅就不太管小孩被抢的问题,孩子们心说我打不过大孩还打不过游戏机了?隔天他们便会组团拧掉游戏机遥感上的球,或者用钥匙撬走按键。
虽然配件不值几个钱,但这种东西一旦坏了一个,产生“破窗效应”后便会被偷走一大片,演变成“受委屈就拆游戏机”,影响营收更影响观感。
换句话说,能去游戏厅的小孩不管年龄大小,性子多少都比较刚,这使得乖孩子去游戏厅玩体验感极差!正是这一群“坏小孩”,成了那个时代好孩子沉迷游戏的防火墙。
03
关于那是个时代游戏厅里的骚操作,那真是熊猫开大餐——除了损还是损。
最早游戏厅都是拉线投币器,只要能砸中那个钩子就能续上一命。不少小孩用铁丝扭出奇怪的装置,就像007开锁一般,去投币口给自己的角色续命。顶峰时期,各种同类作案工具一天就能收一小包。
后面不知道谁发现偏赌博性质的37水果机是靠微型电机感应投币的,便拆出了电打火机的电机,隔着铁皮板导电,疯狂上分换币。这种被厅里抓住了是什么结局刘司没有明说,想来也不会被文雅的请出去。
最过分的还是为了打游戏,一些小孩会去偷老式消防栓的铁盖子和工地的钢筋,有时候废品收购站不敢收,小孩们便会直接拎去游戏厅换币,刘司他们会把这样的小孩直接轰出去。
但凡遇到两个游戏厅用同款硬币,且币价有差价,即使相隔大半个西安也会有人来回倒手挣差价,这一点游戏厅几乎是没办法防范,往往是月末盘点时才会发现问题。
至于当年一块钱买两个游戏币,冒充硬币投公交车也是“基本操作”了。根据刘司说,当时纺织城朝洪庆走的公交车,每天钱箱不知道能拆出多少游戏币,以至于公交公司都找到游戏厅领导来“算账”了。
当然,厅老板最不希望的还是家长找过来,正如现在家长把孩子成绩爆炸归结于手游、短视频一样,当年游戏厅正是第一背锅位。(有一说一 游戏厅确实大锅)
不少家长就在游戏厅逮住小孩提起来打,抄起凳子砸主机也比较常见,屏幕爆裂的声音比过年的二踢脚还脆生。
对于厅里的人来说,打娃可以,砸机子赔就好,别打坏游戏主板就行。以至于玉林汽配城都有产业了,新的、二手的游戏机屏幕量大便宜。
至于到了后期,游戏厅屏幕前基本都挡着钢化玻璃,各家也都默契的换掉了打杂趁手的折叠凳,有钱的换大沙发,小场子全是塑料椅。
04
说到游戏厅,也绕不开西安早期最有名的赌博机——赛马机。
8台联机,用的都是香港的游戏主板,在当初就没多少人见过,在简单马赛克的刺激下投币赌马,输的不亦乐乎。因为当初每一匹马的倍率不同,所以就算每个马都压,也是赔钱的。
根据刘司回忆,当年的赛马比现在的吃币游戏黑多了。如果是现在机器是吃吃吃吃吐吐,当初赛马就几乎没吐过币。那时大家都以为电脑裁判刚正不阿,很多人会带着纸笔来上机,或者干脆两人一组,企图用自己不高的文凭找到跑马输赢的数学规律,一把翻身。
刘司说他们那有一个特别有名的夹馍店,老板每天收摊拿着现挣的钱去赛马机、水果机上分,输输赢赢算下来一年差不多要输一套房,不过人家也乐此不疲。
可以说在零几年的时候,厅里一晚上赌马输几万十几万的都有。后来派出所查赌博,玩游戏的没事儿,上赛马压币的统统带走。
其实场子里各种返利的游戏机,甚至包括娃娃机、推币机...都有奥秘,这也是为什么在零几年,一个游戏厅机修师傅月收入就能超过4000的原因。
当一些机器不挣钱了,老板就会先问机修,这里面上演的“无间道”也不在少数,具体就不得而知了。
离开这个行业的时候,刘司曾立誓再也不碰那些东西,直到多年后带女儿逛商场女儿要去抓娃娃,才发现她爸爸是一个隐藏的抓娃娃大神。
身为90后的我,印象最深刻的就是《三国志》过关吃包子,所有按键摇杆都选触点,按多了还能奖人,经常有人因为搓机子搓的太狠被老板轰出去,后来名盛一时的劲舞团拍空格在这面前都是弟弟。
对于手残党来说,最爽的还是20块钱4人联机包翻版,想多玩一会就不放大招,用普攻硬磨通关,毕竟攒一周早饭就是为了爽这一天。
如今市面上这种游戏机大多都是五百合一,摆在民宿、轰趴、理发馆的一角,成为吸引80、90后情怀的附属品。游戏还是那个游戏,在愈发繁杂丰富的世界,保持着对当年那一批人的吸引力。
20年前烟雾缭绕的游戏厅里,有人收获了朋友齐心通关的快乐,有人留下了被家长打出的烙印,有人留下了自己的血汗钱和人生...很多东西都可以“爷青回”,至于游戏厅,就算了吧~
文中部分图片来源于早期网络论坛
所有权属原作者
在此表示感谢
标签: 西安风云娱乐
还木有评论哦,快来抢沙发吧~